重生兼福到——賀油麻地戲院八十二大壽

作者：張敏慧

 

為紀念油麻地戲院1930年6月14日開業大日子，今年6月，康文署主辦、八和會館統籌演出了兩天折子戲，免費招待與戲院同齡的公公婆婆睇大戲，度過一個開開心心的下午。

 

藝術總監羅家英選戲極有心思，一段是《白蛇傳．盜仙草》，另一段是《鍾馗嫁妹．引福歸堂》。兩個折子既與這社區事件相關，又與八和培訓宗旨相符，是一回富雙重意義且別開生面的「喜慶聚戲」。

 

活化戲院福「戲」臨門

 

這次「喜慶聚戲」是賀戲院壽誕，為長者演出的專場。我看的是第一天，場內工作人員不斷提醒老人家小心步梯，有時會扶他們一把，感覺很親切。坐在劇院的銀髮一族，都顯得興致勃勃，中場休息時，在我前一排的婆婆碰到舊街坊，興奮地重溫年輕時住在碧街的生活狀況。散場時大會贈送每人即場拍攝的觀眾大合照，逗得老人家樂也陶陶。

 

《白蛇傳》故事耳熟能詳，白素貞不惜千辛萬苦，往仙山盜取仙草，誓要救夫婿許仙回生。貼演《盜仙草》象徵些什麼？羅家英說，我們致力活化油麻地戲院，像取得靈芝仙草一樣，讓它有個新生命，成為香港培訓粵劇新人的基地，演《盜仙草》是祝賀戲院的重生。八和主席汪明荃補充說：要找個培訓基地不容易，新光戲院呀，北九龍裁判法院院址呀，擾擾攘攘也有十多年了，就像白素貞般要排除萬難才爭取到今天的油麻地戲院。

 

《引福歸堂》又名《天下樂》，演鍾馗成仙後，將妹妹許配予杜平，大喜之日，喜鵲送嫁，鍾馗帶同小鬼迎接，引來寓意吉祥的蝙蝠跟隨鍾馗入屋，滿室歡慶。

 

藝術總監祝賀戲院重修開業預演，「寓意此戲院福澤綿長，鍾馗可把妖、煞、鬼、魅鎮壓，此後戲院定會如意吉祥」（場刊）。這就是福「戲」臨門。

 

白素貞與鹿童劍來劍往顯功架。

 

飾演白素貞的鄭詠梅班齡不淺，是眾多年輕演員的師姐輩，連環轉身、踢槍、雙槍背後接槍、高台下腰等動作甚多，她表現得謹慎穩定，明顯下過功夫。宋洪波的鶴童最有自信，功底穩健，幾下「飛腿片腿」的彈跳質素，把文華的鹿童比下去了，但那並非宋洪波高峰狀態，他有條件演得更好。文華有心有力，期待她多爭取經驗，鞏固基本功，不日自會有長足進步。

 

動作甚多熱鬧得很

 

羅家英於2003年「從厲慧良的表演中，混合了裴艷玲的技巧，也因應自己的功底，創造了嫁妹這場戲」（場刊）。當中鍾馗與蝙蝠嬉戲一段，有趣好玩，又加插喜鵲送嫁，活用古老例戲《香花山大賀壽》眾小旦擺花瓶砌字舞，編排十名喜鵲砌成「天下太平」和「喜」字，是不離廣東大戲味道的吉祥嫁妹戲。

 

飾演鍾馗的劍麟，很用力去完成每一個動作，他藉着鑼鼓喧天和相隨的五隻小鬼，揮動寶劍，耍弄牙笏，又跟空中盤旋的蝙蝠玩耍，象徵福自天來，喜從天降。

 

至於捕捉場刊形容「身段要有書卷氣，粗中有細」的人物深層內涵，自然還沒到家，演技始終需要時間浸練。劍麟眼前最要緊的是，嚴格接受唱腔訓練，必須有攻克「不能唱」的決心毅力。

 

第二天演來有進步，鍾馗與五小鬼十喜鵲笑臉盈盈，構圖美。

 

這是一齣群戲，人人都很盡力。五隻小鬼表現出訓練有素的靈巧腰功腿功，是表演群體中非常重要的一環，演員表上不妨也記錄他們的名字。其他有鍾馗妹妹（楚令欣）和夫婿杜平（藝青雲）、杜母（林汶聲）、車伕（蕭詠儀），還有喜鵲十隻：江穎紅、呂少娥、林子青、林煒婷、高兆麟、袁纓華、梁心怡、張宛雲、康華、黃家慧，隨着小調載歌載舞，擺出跳出各種姿式，熱鬧得很。其中一隻喜鵲活潑地跳躍翻動，又翻身又臥魚，身手敏捷扎實，她應該有信心以功力突出取勝，但不知何故，獨她一人的裝扮頭飾與其他九鵲不同，我想她不必藉一些特別之處來吸引人們注意，只要有功底實力，觀眾自會清楚分曉。如果她能與眾喜鵲同樣笑得開開心心進入角色，就會在程式以外表現出更可愛。當一對新人和小喜鵲們打心底歡欣雀躍，就等於告訴自己正步向「入戲」的境界。

 

戲曲充滿世俗情趣

 

戲曲依託着節慶，內容充滿世俗情趣，為生活文化添上雅化的藝術色彩。民間敬重鍾馗能替人消災除魔，尤其在農曆端午毒蟲病蟲活躍的季節，風俗上都會張掛鍾馗畫像鎮鬼驅邪，並引小蝙蝠「福到眼前」。其實今天社會也需要個職能除害去妖的鍾馗，替民間對付惡勢力，給人們消消氣。

 

這一回喜慶聚戲，是八和培育接班人，老倌親自教戲排戲的首次演出，一個非常好的開始。粵劇新人水平不一，有些更需要惡補催谷，每一天演後落實檢討謀改進，相信後輩對前輩老師的指導示範，會得到最深刻的體會。羅家英踏出了重要的以戲傳人第一步，接着是李奇峰、阮兆輝、新劍郎、龍貫天幾位藝術總監，繼續以油麻地戲院為園地去播種。擔子殊不輕！

 

梨園子弟回饋華光師傅恩賜的不忘本精神，教人鼓舞。